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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张步桃解读伤寒论--方剂篇》开宗四篇

花香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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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8/05/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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仲景方剂组成及运用要领经验谈

作者:张步桃

在中国医学史上,对仲景方较有研究且整理得较有条理系统的前贤,除了王叔和先生还有两位。其一是明朝的柯琴(又名柯韵伯)先生,另一位是明朝的徐灵胎先生,又名徐大椿。

柯琴先生将《伤寒论》研究并整理成《伤寒来苏集》。“苏”应与“疏”同义,意指说明与解释,所以《伤寒来苏集》的第一部分,是针对《伤寒论》原条文逐一解释说明。第二部分〈论翼〉,是柯琴先生本身学术思想的重点,也就是柯琴先生对《伤寒论》的看法,内容包含六经病解,而最精彩的内容是“制方大法”,读完制方大法几乎就已读完《伤寒论》。第三部分〈附翼〉是柯琴先生将伤寒百余方,从桂枝汤开始逐一解说,因为内容丰富,也就被清朝宫廷御医吴谦先生编纂之《医宗金监》收录伤寒方义四十余方在集注部分。

另一位明朝的徐灵胎先生,将《伤寒论》分为十二大类,例如桂枝汤系列、麻黄汤系列、白虎汤系列、承气汤系列、栀子豉汤系列,称为《伤寒约方》。这本《伤寒约方》被民国初年姜佐景先生纳入《伤寒论精简读本》一书内,姜佐景先生属近代人物,1970年左右往生。

要谈仲景方,应该从《内经》的七方谈起。柯琴先生的《伤寒来苏集·伤寒论翼》最后一篇,就是谈伸景的制方大法,完全符合《内经》精神。《内经》的七方就是大、小、奇、偶、复、缓、急。有所谓的大方、小方。大方如大青龙汤、小青龙汤,大承气汤、小承气汤,大柴胡汤、小柴胡汤,大建中汤、小建中汤,大陷胸汤、小陷胸汤,就是所谓的大小。我们所举的方剂都出自《伤寒论》,唯一的例外是大建中汤。

至于大小的区分,如照柯琴的意见是以组成药味多、用药剂量比较重的为大。但往往并不全然,如大青龙汤七味、小青龙汤八味,大承气汤四味、小承气汤三味,大建中汤四味、小建中汤六味,所以不拘药味。而剂量也未必,例如大小承气汤的大黄就等量,只是大承气汤的厚朴用八两,小承气汤的厚朴用二两,大承气的枳实用五枚,小承气汤枳实三枚,有些符合柯琴所说,有些又并非如此。

奇方与偶方意思是指组成药味单数称奇方,偶数的称偶方。单一味药是奇方,甘草汤即是,小柴胡汤七味、四逆汤三味、桂枝汤五味,组成都是单数,称为奇方。偶数如芍药甘草汤、甘草乾姜汤、桔梗汤都是二味,麻黄汤四味、麻杏甘石汤四味,就是偶方。不过,桂枝汤五味称奇方,麻黄汤四味称偶方。桂枝汤组成是五味称奇方没错,但从剂量上又不尽然,如桂枝三两、芍药三两、甘草三两、生姜三两气加起来共十二两,,加红枣十二枚,所显示的都是偶数,不妨称为偶方。麻黄汤称偶方,但麻黄用三两、桂枝二两、甘草一两,合计六两,杏仁用七十枚,呈现出偶数,也代表了奇偶的数据,称偶方不在话下。如药味加起来虽然偶数,但剂量却奇数可称奇方,如苓桂术甘汤的茯苓四两、桂枝三两、白术二两、甘草二两,四味药剂量十一,称奇方未尝不可。所以有时可以总组成药味的单数偶数为奇方偶方,也可从剂量轻重区分。

古代的药房,会在药柜上摆著一具大算盘,除供算帐外,就是给医师加减药味剂量所用,毕竟药味剂量一多或杂,仰赖心算难免错误,需要靠算盘总计,控制药的剂量。

奇方偶方的内涵是如此,其实《内经》告诉找们:奇之不去则偶之,偶之不去则奇之。我们要善于变化,可以随病情发展用奇方或偶方,不必拘泥。

复方是指甲方+乙方、甲方+乙方+丙方,或甲方+乙方+丙方+丁方等,可用一方以上治病。例如桂枝汤服后要啜热稀粥,而热稀粥也是一个处方,治饿病,这就是复方。桂枝汤可与麻黄汤合方,演变出桂麻各半汤、桂二麻一汤、桂二越婢一汤、葛根汤、大小青龙汤,全部都是桂麻合方。桂枝汤可与柴胡汤合方,演变出柴胡桂枝汤、柴胡桂枝乾姜汤。小柴胡汤可与承气汤合方,演变出大柴胡汤、柴胡加芒硝汤及柴胡龙骨牡蛎汤。桂枝汤也可和承气汤合方,演变成桂枝加芍药汤、桂枝加芍药大黄汤。桂枝汤的变方合方在《伤寒论》较少,《金匮要略》较多,如薯蓣丸、温经汤,其中温经汤合方最多,是由桂枝汤去枣,四物汤去熟地,麦门冬汤去枣、粳米,吴茱萸汤去枣加牡丹皮、阿胶。诸如此类,方与方合,即称为复方。

缓方即是剂量较少,如麻桂各半、桂二麻一、桂二越婢一等方,都是桂枝汤麻黄汤的变方,例如桂枝汤的桂枝用三两,缓方之类的剂量几乎减少一半。如麻桂各半的桂枝十六铢,即不到一两(二十四铢为一两),芍药、生姜、甘草都只一两,尤其桂二越婢一的桂枝、芍药、甘草、大枣剂量只用十八铢,从剂量上就知道作用缓和。另外小建中汤不但药量较缓和,且有补养作用。又缓方亦指临床疗效和缓。

急方通常剂量较重或多,药效快又明显。我们可以大承气汤、小承气汤、调胃承气汤比较,大承气汤势急,小承气汤、调胃承气汤则势缓。大柴胡汤有大黄治急症,治实证;小柴胡汤药效就缓,治虚证。大青龙汤有石膏,退热就快;但小青龙汤就治缓症。大建中汤有蜀椒、乾姜,温中就快;但小建中汤就是补养而缓。所以大柴胡汤、大承气汤、大青龙汤、大陷胸汤都属于急方;反之,小柴胡汤、小承气汤、小青龙汤、小陷胸汤药效缓,故属于缓方。也就是说,内有一、二味性较烈药效快的就是急方,同一病症虽用“小”但有补养作用,就是缓方。

我们也可从方剂分类之“处方用药”“建议处方”“成方”区分缓急,凡“处方用药”是指须经医师处方才可用,如十枣汤、抵当汤等。“建议处方”则须经医师或药师指示者,如大承气汤、大陷胸汤、大青龙汤等。“成方”如逍遥散、四物汤、小建中汤、麦门冬汤、四君子汤等。这些药缓,所以西药师争取将成方上架以增商机,但商机是商机,中医药界的权益也应考量。

我们在介绍方剂之前,先说明仲景方的组成运用,目的是希望遣方用药;,要以《内经》为基础,再临证参酌,灵活运用。今后谈方剂,我也曾尽量引述《内经》,以提升医者素质水平,并避免对《内经》产生模糊印象。
 
仲景方为何是我的最爱

作者:张步桃

为什么我几十年来会对仲景方的推展不余遗力?原因是我长期深深感受仲景方具有“简、便、廉、效”的特色。在伤寒方117方里,超过十味药的,只有三方。一是麻黄升麻汤,共十四味药,尽管后代医家、学者,尤其是柯琴先生的《伤寒来苏集·伤寒附翼》最后一方,即提到麻黄升麻汤应非仲景方,但到目前为止,本方仍收录在伤寒方,大家就循古认为是仲景方。第二方是乌梅丸,如含醋、米饭则为十二味药。第三方为柴胡龙牡汤,共十一味。除此外,伤寒方均在九味以下,从一味的甘草汤、蜜煎导法、土瓜根方,二味的桔梗甘草汤、芍药甘草汤,三味的四逆汤,四味药的麻黄汤、麻杏甘石汤,五味的桂枝汤,六味的小建中汤,七味的小柴胡汤、大青龙汤,八味的小青龙汤,到九味的柴胡桂枝汤。

这些药方都很精简,临床效果又好。不若一些同道开方达四十多味,曾有一位考试委员,身体微恙,有同道制药丸,附组成药多达百余味,从另一角度看,好似卖药,有违治病本意。我曾在多次公闲演讲中,勖勉同道要审思明辨。如开方治病百余味,何不从《本草备要》的第一味黄耆、甘草、人参组成的保元汤为基础,一路抄录?所以治病要审病求因,再辨证论治用方,就可达到治病目的。

当然,我在临床上也多次遇到病患问:“就这几味药,能治好病吗?”甚至我开方只用一方时,病患也不明就里:“一味药就能治病?”他们不知一个方,也是多种药物组成,误以为一个方为一味药。所以同道用药被不明就里的病患质问的困扰,我感同身受。但我们也要坚持立场原则。毕竟我们是医家,不能以商业导向,忘了中医真髓,甚至废了真功夫。

我坚持用仲景方,除了“简、便、、廉、效”四字外,也遵循老祖宗的用药君、臣、佐、使关系。还有药性的相恶、相忌、相反、相畏、相杀、相克、相须七情的原则。

用药过多过杂,必然无所谓君臣佐使,造成的相杀、相畏就更难避免,甚至未蒙其利,先受其害。例如甘草反大戟,芫花、甘遂、半夏畏生姜。这七情反应都是老祖宗经年累月,甚至历朝历代累积的经验。况且老祖宗都是以人体实验,不若现代医药,是以兔子、老鼠实验,科属与人类不同,染色体不同,饮食不同,服药造成腹痛、头痛又不会讲。能用在牲畜动物身上,未必能用在人类。

很多西药经五年、八年使用在人类身上后,造成的后遗症更有如灾难。就以日本发明治疗孕妇妊娠呕吐的沙利窦麦为例,止呕效果很好,却有很多孕妇产下兔唇婴儿,或无耳、无肛门畸形现象,据说台湾也有数以千计婴儿受害,轻重程度不一。但台湾人善良未求偿,日本人则向药厂求偿多达六千多亿,被迫关厂。

一种西药新药成品上市,须经多年实验。第一阶段是完成毒性、毒理实验,第二阶段是动物实验,如小白鼠、兔子体外实验,与人类同属灵长类的人猿、猩猩又考虑耗费多,取得不易,所以还是以鼠、兔为主。动物实验后才进行人体体内实验,偏偏人权扩张,梢一不慎,官司缠身,甚至被迫停止实验。

我很钦佩西药制程的严谨态度,但几十年来,看到大部分西药,宣称经十年、廿年的人力、经费投入研发实验才上市,可惜三年、五年就下架。原因是后遗症多。换言之,西药的寿命很短,目前仅存的大概只有阿斯匹灵用了上百年。

但中药经人体实验,无论《神农本草》、《本草纲目》、《本草备要》,都会记载其性味、功能、禁忌,如巴豆、附子、斑蝥会中毒,老祖宗也明确告诉我们炮制要领,只要具有毒性或多服损人,有后遗症的药,遵炮制法去毒,使用时就无副作用。我个人临床,具有毒性的药能不用就不用,能避免就避免。但对社会上批评中医中药不科学就愤愤不平,因为他们不看本草经典,老祖宗的叮咛哪些药有毒,如何去毒,哪些是上品,我们中国人已使用几千年,人口最多,一有传染病很快就能控制疫情,都是依赖中医中药,怎可以偏概全说传统中医不科学!偏偏这些人又不能以科学的方法证明中医中药不科学。

记得2000年台北国际会议中心举办仲景医学学术研讨会,我几乎全程参与,并邀请大陆学者与会,北京中医大学傅延龄先生也在受邀之列。其中一位教授提到合方的问题。他标榜经方与经方的合方、经方与时方的合方、时方与时方的合方的经验。殊不知老祖宗早就有记载其经验。如五苓散合小柴胡汤就是柴苓易。五苓散是仲景经方,后来的时方平胃散,两者合用为胃苓汤,因此经方与时方合。二陈汤是时方,平胃散也是时方,两者合用称陈平汤,即是时方加时方合。记得当时有一中医师公会理事长特别提出要如何合方,其实只要甲方加甲方,或甲方加甲方加乙方,或甲方加乙方加丙方都是合方范畴。

仲景先生最多的合方是温经汤,但用药却精简。绝不是一位曾来跟诊特考的同学提到,他跟过一位同道的诊,竟看到他开出十七个方,这位同学当场纳闷并请教他,据说这同道还大言不惭的说:“这是不传之秘!”我行医数十年,任卫生署公职对推广中医药不遗余力,只为保存老祖先智慧并发扬光大中医药,普及社曾。但只要听到“祖传秘方,不可告人”“不传之秘!”内心就涌起一股莫名之火!开出十余方,还说不传之秘,真辜负了仲景创制百余方的精神。每位贤者前辈都尽量将其临床经验留传后世,救人济世唯恐不及,现在有人却开口闭口说是“不传之秘!”令人不解。

仲景方哪一不是不传之秘,但他们却愿传诸后世,更可贵的是用药简、便、廉、效。不若五、六方同用,甚至十余方,却不知君臣佐使或罔顾药物相须、相杀.等七情,也难怪病人或社会大众误解中医药不科学。犹有甚者,一位1953年次林姓患者,罹患脑血管病变,又病急乱投医,只要听到“秘方”就不惜代价求医,据病人家属称某陈姓中医师告之,一剂知,二剂转机,三剂根治,但一天份药收费一万。且要求连拿二十一天药,药费二十一万,病情却未转机。这行为较强盗的豪取强夺更可恶。

犹记前监察院长王作荣先生的夫人范馨香大法官罹癌,一位同道拍胸保证一剂知、二剂有反应、三剂可根治,若不是王作荣先生公布该同道其开方必用黄耆一两、杜仲一两、党参一两、枸杞一两,我实在不知这几味药对肝癌助益多大。这也引发王作荣先生因感触良多而在中时副刊投书〈求医记〉,虽未苛责,却也足以令我们汗颜。我们不必拍胸脯保证,因为有些病家之痼疾,纵是华佗、仲景也难医治。

多年来,我见到健保亏损,见到同道开方使用贵重或保育类动植物,感慨万千,所以才会钻研仲景简便廉效的方剂,临床效果也好。愿同道善用,一则节省资源,二则节省病家医疗费用,则国家幸甚,国民幸甚,医界幸甚!
 
如何结合十剂法善用仲景方

作者:张步桃

在《张步桃解读伤寒论--药物篇》第31页,谈到仲景先生《伤寒论》是根据《黄帝内经》的学术思想,开创了“汗、吐、下、和、温清、消、补”八法治疗病症。比如麻桂系列是汗法,瓜蒂散、栀子系列是吐法,承气系列是下法,柴胡系是和法,四逆辈是温法,白虎系是清法,五苓散、猪苓汤是消法,理中汤等是补法。读者可以参阅该书了解仲景先生神乎其技灵活运用八法,达到治病效果。

本文要谈的是东汉仲景之后,魏晋南北朝的徐之材,创制“宜、通、补、泻、轻、重、滑、涩、燥、湿”十剂疗法,以回顾仲景先生的先知灼见,为后世开启十剂的创制思想基础。

谈方剂,要从商朝的宰相伊尹谈起。自古英雄不怕出身低,孟子就说:“伊尹,圣之时者也。”伊尹是厨师出身,也是中国制作汤液的鼻祖。他能将各种素材调和制作出色香味俱佳、美味可口的菜色。当上宰相之后,调和鼎鼐,政通人和,正如老子所说:“治大国若烹小鲜。”

我们从事医学的人要懂得辨证论治,化繁为简。为国家生民大计的政治家或政府官员更应懂得“调和鼎鼐,政通人和”、“治大国若烹小鲜”的道理。如此医家能冶病如神,政治家也能如厨师将食材调和,将不同族群意见融合一体,专注经济,为民兴利,使国家社会呈现色香味俱佳的祥和景象。

谈到这里,并看到现在国家、社会对立的乱象,让我想起几次去马来西亚、新加坡演讲,看到他们路上行人、车上乘客,甚至卡车、工程车上有马来人、华人、印度人、印尼人,大家相安无事,充满喜悦,为何我们有些政客总喜欢挑起族群或阶级对立而虚耗国力?我多次在不同场合劝勉同道或学生,做为医家除要有慈悲心外,还要有商朝伊尹“调和鼎鼐”的功夫,才是病患与家属的福气。



仲景方与十剂疗法

仲景先生比魏晋南北朝的徐之材早很多年,但根据徐之材先生归纳的“宣、通、补、泻、轻、重、滑、涩、燥、湿”用方分类十剂,我们可回溯探讨如下:

1.宣可决壅

仲景先生的栀子豉汤、瓜蒂散,当胸膈积水痰饮或胸口紧闷造成不通,就可用这二个方剂催吐。

2.通可行滞

由于水份囤积身体某部位,导致泌尿系统小便不利,或痰饮导致身体组织异常,仲景先生用五苓散、十枣汤通利。尤以十枣汤内有大戟、甘遂属大戟科,而芫花则属瑞香料,含有强烈生物碱,属峻烈之品,而以利尿法使腹水消退,达到通可行滞的疗法。

3.补可扶弱

我们身体因正虚而受外邪致病,因致病而体更虚弱,如心脏虚弱、低血压导致畏寒肢冷、脑部缺氧或脾胃虚寒、脾失健运,仲景先生就用四逆辈的四逆汤、真武汤、附子汤、理中汤或小建中汤等滋补方剂治疗。

4.泻可去闭

闭与滞相较而言,闭较滞为严重。泻可去闭,仲景的代表方有陷胸汤、承气汤、抵当汤系列,因为这些方都有大黄制剂。一般宿食、宿便因发酵,使大肠蠕动不良,有时到发高烧不退,藉大黄生物碱可清宿食宿便。在阳明病可以找到“拈衣摸床,神昏谵语”症状,与现代的脑膜炎症状相同,都是高烧引起,用泻法可治危急重症。

5.轻可去实

这“实”是指八纲辨证的“阴、阳、表、里、寒、热、虚、实”的实,实就是实证。邪气实,如风邪、寒邪导致实证,用葛根汤、麻黄汤等,内有麻黄,麻黄与木贼同样,都是轻剂,轻剂通常有发散作用,达到去实效果。

6.重可镇怯

所有矿石介壳类药材都有镇静作用,仲景的代表方如旋覆代赭石汤,就是藉代赭石的重达到镇逆、降逆,如气逆恶心、食道逆流,用本方效果就很好。依我临床经验,服本方,我会交代患者大小便如出现红色,是因代赭石是红色的,不用担心。又如脑内压、脑血管病变、中风或脑异常放电造成癫痫,用柴胡龙骨牡蛎汤,龙牡就可达到重镇效果。

7.滑可去著

“著”是指病邪附著在人体某一部位,如肠胃消化系统障碍,大便已从肠管直肠到肛门,但就无法排出,只差临门一脚。仲景方的代表就是猪胆汁方、蜜煎导方、土瓜根方,都是“去著”方。另外,我认为猪苓汤的滑石、阿胶均可润滑,所以猪苓汤加车前子、冬葵子,也可去著去结石。

8.濇可固脱

“脱”是因虚而脱,如不停流汗导致亡阳,即阳气衰竭而死。又如脱肛,由气虚引起下利便脓血。仲景方如赤石脂余禹粮汤、旋覆代赭石汤、桃花汤,都有收濇作用。临床上,我还选用五倍子、莲蕊须治脱肛,效果不错。

9.燥可去湿

伤寒之邪,得湿而不行,湿的特性是趋下、黏腻,使人全身困重,甚至不良于行。仲景代表方是麻黄连轺赤小豆汤,赤小豆就是很好的利湿药。临床上,我会加薏仁、白术,因为薏仁可宣痹止痛,去湿除湿,如此因湿而痹而痛的症状就可减轻,白术也因除湿燥湿,使脾胃肠管水份减少,就可达到健运脾胃的效果。

10.湿可润燥

脾是喜燥而恶湿,肺是喜润而恶燥,因此主呼吸系统的肺,一旦过于干燥缺乏水份就会乾咳,甚至咳 血。仲景的代表方,就是麦门冬汤、黄连阿胶汤、清燥救肺汤。阿胶可以滋阴养阴,达到润燥的目的。

以上是南北朝徐之材先生创制的治病方剂,区分十类,又称十剂。我只略做引述仲景方,让我们回溯早于徐之材的仲景先生用方。徐之材的十剂,严格来说,应该属于“治疗原则”,也是《内经》治则的“正治法”。只要我们能灵活运用,自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。
 
张氏汤方药物组成表

我始终有一个看法,中医治病讲究辨证论治,就如同军事家作战要先研读兵法,包括用兵原则,兵力部署,火力配置,古代兵家用兵致胜经验,如诸葛孔明的八卦阵法(或称八阵图)等等。了解兵法之后还要有精良的武器,充足的弹药,后勤补给,武器中的**、机枪、直射炮、曲射炮,各有不同战斗战术需求,要相辅运用。我们医家亦然,先要详研《黄帝内经》,再深入了解药物学、方剂学,每味药有每味药不同性味功用,每一方有每一方立方原则,如灵活运用,就可像商朝厨师出身的宰相伊尹,调和鼎鼐,达到冶病效果。

所以,我从医三十多年,初期花了很多时闻研读古籍,尤以仲景先生的《伤寒》、《金匮》,读了三千余遍,每次有不同的领悟、心得,再结合临床后,更觉仲景方的奥妙与神奇。我也花了很多时间将仲景方重新整理,在《张步桃解读伤寒论--药物篇》就有列出表解,本书第36至41页也再次列出,以方便读者了解。

这个“伤寒论汤方药物组成一览表”,我参充考明末清初大医家徐灵胎的《伤寒约方》、柯琴的《伤寒来苏集》及清末民初医家姜佐景先生的《伤寒论精简读本》归纳整理而成。其中姜佐景的《读本》与徐灵胎的《约方》很近似。姜佐景的老师曹颖甫,又名曹家达、曹拙庐,因善用承气汤,后人称曹承气。大家都了解承气系列药力强,往往一帖灵光,故又称曹一帖。曹颖甫乡音太重,常难与病患沟通致来诊者寡,但经姜佐景整理《经方实验录》内容珍贵,可资参考。

“伤寒论汤方药物组成一览表”共117方,分桂枝、麻黄、葛根、白虎、承气、栀子、柴胡、泻心、四逆、甘草、丸剂杂疗等系列。我个人有些不同的看法,如大陷胸汤、大陷胸丸有大黄,而归承气系列。十枣汤无大黄,何以归承气?我思考因有大戟、甘遂、芫花,都是峻烈利水剂。泻心汤类有旋覆代赭石汤,而无黄芩、黄连,但很明显地是生姜泻心汤去芩、连、乾姜,加旋覆花、代赭石而成,基于方剂组成演变,仍归泻心汤类。四逆汤中,当归四逆汤、当归四逆加茱姜汤并无附子、乾姜,为何归四逆汤类?原来是临床出现四肢逆冷现象,其方药作用和四逆辈接近,故归四逆系列。最后是麻黄升麻汤,如照徐灵胎、姜佐景见解应归麻黄系列,但我却认为本方虽有麻黄、甘草,只少桂枝,但主治却与麻黄汤证无关。本分方只治上热下寒症,上热是指咽喉不利、吐脓血,下寒是下利,共十四味药,其中茯苓、白术、乾姜、甘草几乎属于理中汤、四君子汤架构,是针对下利的,而针对上热用天冬、石膏、甘草、升麻则治咽喉不利、吐脓血的 。

方剂分类,见仁见智,如《伤寒论》中有很多条文,究竟应排列归纳六经中的哪一经,各有见地,以栀子系列为例,就分别出现在〈太阳病中篇〉、〈阳明病篇〉〈瘥后劳复食复阴阳易病篇〉。至今大陆伤寒专家学者亦未提出意见及看法。我经三十多年对《伤寒》、《金匮》投入很多心力,配合临床经验,将117方调整作出本表,读者可能发现有不妥之处,但不影响《伤寒》本身价值。

仲景谈方剂,他认为方是方,剂是剂。《医家金监》提到:“方者一定之法,法者不定之方也。古人之方即古人之法寓焉。立一方必有一方之精义存于其中,不求精义而徒执其方,是执方而昧法也。”例如清震汤治雷头风,头面长疙瘩到底什么是病?雷头风与现代病名可有相似之处?我曾查阅中西病名对照,几乎无从相对应。经我多年思考其组成之荷叶、苍术、升麻的药性,让我想到苍术能吸收吞噬人体某一部位组织液或渗出物,经苍术吸收后肿胀消退,也因此我用在脑瘤、积水,疗效令人满意。如肠胃积水,湿用苍术或同科之白术使肠内水份减少而痊愈,如平胃散、四君子汤;进而妇人带下用苍术、白术或健运脾胃的山药。这也是一方立寓,一方必有一方之精义。

早期台湾老一辈中医常感叹,台湾中国医药学院与大陆各省同步成立,却处于单打独斗、师徒相授方式研发中医药,不若大陆以集体力量投入研发,信息交流广泛齐备。台湾学习中医,学药仅凭汪昂的《本草备要》,学方即《汤头歌诀》或《医方集解》,信息奇缺。汪昂根据《医方集解》整理出《汤头歌诀》,完成时已八十多岁高龄,令人敬佩。至于《医方集解》是从药物特性分类,首从补养之剂第一方六味地黄丸到最后一章经产之剂,姑不论是否允当,但我们研读可按序按图索骥。《本草备要》《汤头歌诀》《医方集解》都浅显易懂,可能与汪昂用北京官话用语有关。不像陈修园讲的幅州话,编出的“时方歌括”用北京官话念起来就拗口 。

从徐之材的十剂,我补充了仲景先生《伤寒论》汤方药物的组成,不外希望读者肯定传统医学的价值。十年前中研院院士何大一用鸡尾酒疗法治AIDS轰动一时,但后来又不了了之。何大一对AIDS病症的研究精神,令人感佩,值得效法。但他的鸡尾酒法,我们深入探讨,用的就是将不同素材混在一起的“和解法”。而和解法,仲景先生最有名的就是小柴胡汤,它是由柴胡、人参、黄芩、半夏、甘草、生姜、大枣组成,小柴胡汤被称为后天汤,即是能增强后天免疫功能。

根据媒体报导,日本有十二所大学研究小柴胡汤对AIDS有相当作用,也让我们感受到国外校际间相互支持研究的精神。不像我们中医孤军奋战,单打独斗,甚至被现代医学排挤。如洗肾病患被批评吃太多中药,很不公平,为何大家不思考西医动不动就让病患服类固醇的副作用。有一位女孩,月经两个月未至,服了类固醇,体重从二十七公斤升到九十公斤,也是一口中药都未服,又如何解释?如果何大一先生用鸡尾酒疗法治AIDS就可当上中研院院士,那自仲景以后的历朝历代医家治癒解无数怪病,岂不是每位都可当上中研院院士!

所以,我常劝勉同道或患者对传统中医学要有民族自信心,前面提的小柴胡汤,我也用在饮食不当、上吐下泻。如2005年12月一位从部队回家休假的预官,由于饮食不洁中毒,导致上吐下泻送医院急诊,因其母亲是我们学员,来电话求诊,我用小柴胡汤止呕吐,胃苓汤止下泻,再加神麴和胃,次日其母来电,腹泻已痊愈。又如近日有孕妇感冒喜呕,我以小柴胡汤加苇根等药,很快止呕,又可安胎,让孕妇化险为夷又不伤胎儿 。

近来有一女患者,因家族遗传肥胖症,加上嗜食又不运动,体重节节上升,照媒体广告寻医减重,服了诺美婷,致眼皮松弛,睁不开,现代医学称“重症肌无力”,前行政院长唐飞也曾罹患,手术胸腺瘤依然未改善,服类固醇大力丸只能短暂控制。我曾看过这位1976年次的病患,医生告诉她一辈子眼皮不会改善,伤心异常。我用健脾补气药,原因是脾开窍于口唇,上下眼皮属肠胃系统,所以用健脾补气,又过两周改七味白术散,效果很好。如单纯口唇干裂用甘露饮、七味白术散配合运用。

有位1949年次的妇女,脸部红赤充热,皮肤搔痒,这是血管扩张。我们思考,口唇与肠胃系统有关,这是脏腑辨证,而阳明经上升头面,是从经络辨证,也是一种热象,所以要用辛凉解表和解之法。我以小柴胡汤、竹叶石膏汤加桑白皮、玄参,很快就痊愈。在治疗这位妇女的同时,一位跟诊同学问我“虹彩炎、眼出血”用小柴胡、竹叶石膏汤,为何面部红赤、灼热感也用同方。殊不知所谓“异病同治”道理,不同病症用同方,就是异病同治。而“同病异治”又不同,例如头痛,由于病因不同,用方就不同,可能因牙痛引起,就用甘露饮,缓解牙神经传导脑神经而痛。因外感邪入半表半里,就用小柴胡汤。中医绝非脚痛医脚、头痛医头。

现代医学仪器很进步,也找到很多病灶,但也有很多无法确诊的,有人因牙龈出血,现代医学说是牙周病,打了止血针未改善,又在大脑打了两个洞,大动干戈,为的是找出出血点,再从出血点以烧灼方式止血,却未见效。听后令人哭笑不得。《内经》明白告诉我们“热伤阳络则吐衄,热伤阴络则便血”,故肚脐以上是阳络,以下为阴络,齿衄、鼻衄、目衄、上牙龈出血是足阳明胃经,下牙龈是手阳明大肠经,所以面赤肿痛、鼻衄、牙龈出血、口唇红肿,都是阳明上升头面,用甘露饮、清燥救肺汤加藕节、白茅根、花生衣、仙鹤草,有时一包药就痊愈。

有同学称我是仲景转世,我岂敢当。但大家如能熟读《黄帝内经》,精研《伤寒》、《金匮》,熟记方剂组成、方义,进而对药理作用机转有深刻了解,社会民众对传统医学必会刮目相看。也许你就是下一个华佗、扁鹊或仲景。
 
花版主,能不能将<张步桃解读伤寒论>所有的帖子,整理成资料,发到论坛上,让大家下载,一次看个够.
 
看后振奋人心。 学习中!
谢谢版主!!
 
我心中有一个疑团,柯琴那么高的水平,为什么穷困潦倒?即便不会经商,用中医糊口,当不是难事.
 
曹颖甫的天份极高,但是因为半路出家,又是离乡而客居上海,知者不多,加上医家相轻,一般病家不敢服其药。
祝味菊当年的遭遇也一样,也受到上海医家的排挤,从《伤寒质难》里透出的愤然,可以知道。章次公在《伤寒质难》序里提到陈苏生本来诊务很好,但是因为拜祝味菊为师,诊务却大为下降。可以见得实力和诊务并不一定成正比。如陈存仁水平相当一般,诊务却非常的好,诊金为一个银元,要知道陈当时可是只有二十几岁,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陈是丁甘仁、丁仲英的弟子,且长于广告和请客。
 
曹颖甫的老家口音极重,在上海时,病人与之交流都困难,所以病人不喜欢到那里看病。
当时诊务第一是丁甘仁,丁融合了时方经方,用药符合上海习惯,加之当年喉痧流行时其日活不少而名声大震。
后来章次公水平也是很不错的,但是其诊务与当时丁甘仁的儿子丁济万依然是相差比较大。丁
济万承接祖辈名德,在丁甘仁后依然非常风光。
 
口音重,与病人交流困难导致诊务少是最近在学苑出版社出版的《经方实验录—曹颖甫先生医案》一书里的序言见写的
 
我心中有一个疑团,柯琴那么高的水平,为什么穷困潦倒?即便不会经商,用中医糊口,当不是难事.
这问题提得好!换个角度,如果作者诊务繁忙,还能著书立说给后人看到吗?
 
从文中不难看出,没有读过上百遍是很难有这种见解和心得的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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