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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案赏析 大篷车议案讲习活动分享31乌梅丸

燕翼小先生

惊鸿一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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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/07/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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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苏徐州
医案三十一

白某某,男,42岁。上腹疼痛,反复发作,犯病时多在深夜,疼痛极甚,辗转不安,默默不语,呻吟不停,伴有恶心,每次犯病1-2日不能进食。起病已8-9年,现发病逐渐频繁,每月发作3-4次,曾经北京多家医院检查,胃肠、肝胆、脾等皆无异常,诊为肠神经官能症,屡治枉效。观其形体消瘦,神郁不乐,询其脘腹喜热,四肢欠温,望其舌质偏暗,苔灰微腻,脉沉细弦。先投四逆散合失笑散未效。

您当如何诊治?



医案解析时间到:

本案为蒲辅周医案:


思其病久寒热虚实错杂,乃投乌梅丸:乌梅9克 花椒4.5克 马尾连9克 干姜6克 细辛4.5克 黄柏6克 党参9克 当归6克 肉桂4.5克 附片6克

药进一剂疼痛遂止,亦能进食,连服10剂而愈。一年后随访,未再犯病。

按语:蒲老认为,肠神经官能症,轻者多为胆胃不和,可用四逆散加味治之;重者多迁延日久,由气及血,由实见虚,由腑入藏,呈现虚实错杂,气血两伤,肝脾不调,土虚木克,则投乌梅丸屡见奇效。





条文名家注解

刘渡舟《刘渡舟伤寒论讲稿》


这一条论述蛔厥病的证治。

乌梅丸是治蛔厥的。张仲景为了加深人们对蛔厥的了解,采用了脏厥与蛔厥对比的方法。开头就把厥阴的脏厥描述出来,和蛔厥加以鉴别。

伤寒,脉微而厥,至七八日肤冷,其人躁无暂安时,此为脏厥,非为蛔厥也,这是一段。病的来路是伤寒,脉微而厥反映阳虚而阴盛,所以手足厥冷。到了七八天,寒邪增加,阳气也更虚衰,不但手足厥冷,皮肤都发冷。其人躁无暂安时,躁就是自己躁动不安,无暂安时者,指躁的程度没有片刻安宁的时候。此为脏厥,这个就属于厥阴的脏厥,非蛔厥也。

其人当吐蛔,这一条有两个当字。关于当字有两种说法,一个是作常字讲,常常,这个人不是得病的时候才吐蛔,过去也经常吐;一个是作应当讲,说是蛔厥,这个人应当吐蛔虫。蛔厥的厥和脏厥的厥不同,脏厥的厥主要在手足的厥逆,蛔厥的厥在吐逆之厥,往上吐得厉害。另外,蛔厥的手脚也有厥逆,但这不是必然的、经常的。结合近代的胆道蛔虫症来看,蛔厥疼得厉害,手足也厥冷,但是主要在吐。令病者静,而复时烦,此为脏寒,蛔上入膈,故烦。令,《玉函经》上作今字,赵本上也作今字。病人有时候烦躁,有时候安静,和脏厥的躁无暂安时者不一样。此为脏寒,这个脏指胃肠。蛔是一种寄生虫,有喜温畏寒的习性,为避寒就温而上入膈,故烦。须臾复止,须臾就是短暂的时间,时间不长它就止住了,人就不烦了。得食而呕,又烦者,蛔闻食臭出,如果吃东西又呕,又出现心烦不安,这是蛔闻到食物的味道,又活动起来,所以其人当自吐蛔,人又烦、又呕、又想吐。

针对蛔厥,要用乌梅丸来治疗,这个方子又主久利。久利就是长久的下利不止。乌梅丸由乌梅三百个,细辛六两,干姜十两,黄连一斤,当归四两,附子六两,蜀椒、桂枝、人参、黄柏各六两,共十味药物组成。这个方子以乌梅为主,就叫乌梅丸。它有两个作用,一个是治厥阴病的寒热错杂证,由肝的阳气抑郁到一定的程度,郁积而发消渴,气上撞心,心中疼热,即第一条的证候;另一个是治蛔厥。肝体阴而用阳,肝体阴是说肝藏血,血为阴;用阳指肝主疏泄。它在寒邪的抑郁之下,木火之气上冲,病发为消渴,气上撞心,心中疼热。肝体阴不足,所以用乌梅味酸入肝,保肝阴,敛肝气;当归甘润微香,补血养阴,同乌梅一起养肝阴,补肝之体。黄连、黄柏苦以泄之,泄肝之用。黄连、黄柏都是苦寒之药,能够泻火,能治气上撞心,心中疼热,这和少阴病治法不一样。少阴病阳虚绝对没有用苦寒药的,厥阴病可以用,为什么?一个是在肾,一个是在肝。附子、细辛、桂枝都是辛温之药,炮附子补阳而有守,不像生附子补中有发。厥阴病阳气是虚的,桂枝和细辛有散寒作用。附子以补阳,桂枝、细辛以散经中之寒邪,人参补中益气。厥阴病是个寒热错杂证,重点在肝经,所以加一些热药,补阳的,散寒的,兼而有之。在过去五经病中,从太阳到少阴,药里都没有当归。只有到了厥阴经,乌梅丸里有当归,下面还有一个当归四逆汤也加上当归了。这不是一个偶然的现象,因为当归甘润,有点儿香味,能够养血,入肝,所以至厥阴肝经才有这个证药。

我个人认为乌梅丸远远不止于伏蛔、安蛔,还能够杀蛔。蜀椒和细辛通过麻痹而起到杀虫的作用是很显著的,不光是蛔虫,就是地上爬的蜈蚣也有效。据说中医有些救急的方子,譬如蛇入嘴里,尾巴在外头,往外拔不出来,就在蛇尾巴上拉一个口子,撒上花椒,塞进花椒粒,蛇就退出来了。买了好人参后的储藏方法一个是用硫黄熏,再有一个就是在周围放上细辛,夏天人参就不生虫子了。现在中西医结合用乌梅丸不那么复杂,大都就用四味药,乌梅、黄连、川椒、甘草,治胆道蛔虫,效果挺好的。

上十味,异捣筛,合治之,以苦酒渍乌梅一宿,苦酒就是醋,用苦酒要泡乌梅一宿。为什么用苦酒?因为乌梅都是干巴在核上头,光有乌梅核,所以必须要用苦酒泡乌梅,这肉就脱下来,才能去核。蒸之五升米下,饭熟了,连饭带药都捣成泥,所以乌梅丸里有饭。和药令相得,内臼中,与蜜,还得放上蜜,杵三千下,丸如梧桐子大,先食饮,空肚子吃,服十丸,日三次,稍加至二十丸。禁生冷,滑物,臭食等。古人说要放饭、放蜂蜜,因为蛔在里面,得给点儿饭、蜜等香甜之品,诱而杀之。饭还可和中养胃气。乌梅丸治厥阴病的寒热错杂之证很好,调理肝胃不和。效果也是挺好的,常用来治疗肝胃不和所致的呕吐、胃痛、下利。

乌梅丸又主久利。乌梅有酸敛的作用,又有附子、人参,所以久利不止,寒热错杂,脏腑冷暖,下焦不约,适合用乌梅丸。

脏厥是指厥阴的脏寒证,阳气将要亡了,所以脉微、厥冷,甚至皮肤发冷,有躁而无烦,这个病是很危险的。蛔厥也烦,但它是有时烦,有时候不烦,蛔厥也手足厥冷,但不是很严重的,主要有呕吐,有吐蛔,同时这个病有一吃东西,蛔闻食臭出,其人当自吐蛔的特点。《伤寒论》蛔闻食臭出这句话给后世治蛔虫病提供了一个治疗的方法,譬如《普济方》治蛔虫的药有的用猪头肉送的,有的用果子送的,有的用点儿香油,这样投其所好,给一些诱饵,蛔才能把药吃下去。

《儒门事亲》里有一个医案,说农村打疯狗,把脑浆喷在树上头。这时候天还很热,有一个妇女有虫病,要回娘家,虫子闹腾,她就走来走去,离这个树就很近了,狗脑被太阳一晒,就有一种味道,她闻见了很难受,就晕厥了,觉得有个东西在往上爬,叫蛔闻食臭出,爬出一条虫子来,据说还是红色的,就奔狗脑子去了。她赶快起来把虫子踩死。这样的记载很多,古人的治疗是丰富多彩的。



胡希恕《胡希恕讲伤寒论》


那么头一句话,脉微而厥,脉微就是虚啊,再一厥那就是虚到家了,表示胃很虚了,后面它说的这个脏就指的是胃,古人就指的是脾胃。「至七八日,肤冷」,不但四肢厥,而且营卫也不行了,所以这个全身的皮肤都冷了。其人躁无暂安时,出现这个躁最坏了,咱的前头也讲了,这个躁就是乱啊,这个人属于邪盛正已经虚,正不能胜邪了,这个人的就只躁而不烦了,这个最坏。此为脏厥,这是脏气虚败的这么一种厥了,它言外这个就是死症,就是咱们先前讲的那个胃气已败,这个不能是说是蛔厥了。

那么什么是蛔厥呢?这个蛔厥者,其人当自吐蛔,那么不但吐蛔,这个人呢,「今病者静,而复时烦」,可见这个病它这个脏气也没有虚衰那么样的严重,这个病人那非常安静,没有躁无暂安时那种情况,只有复时烦。那么为什么它有时也烦呢?此为脏寒,这就是胃有寒而已,这个寒往上攻造成的嘛,这个跟前头讲的那个厥阴病的提纲有些相似了。因为脏寒,这下面寒往上攻。蛔上入其膈,寒迫这个蛔啊在胃里呆不了了,它往上跑到膈这块儿了,所以它这么一闹腾,人就烦,是因为这个而烦,「故烦」。

虽然是烦,但是烦的时间很短,「须臾复止」。蛔虫它到了上面不那么凉了,也就不闹腾了,不闹腾了也就不烦了。这个不像前面讲的那个脏厥,真正的胃气已败了,就是老那么闹腾,那也不是烦而是躁的。得食而呕,为什么要吐呢?因为这时候它又烦了一阵,这个证明刚刚说的蛔厥的这个情况啊,它认为蛔虫跑到膈上来了,你一吃东西,蛔虫闻到这个食物的味道了,它就往上跑,一上跑,你还不恶心呕吐吗?其人常自吐蛔,这时候你反胃吐出来也就拉倒了。所以蛔厥的确与这个脏厥差之千里呀,不一样的啊。蛔厥者,那是能治的,用乌梅丸主之。又主久利,说明这个乌梅丸啊不止治蛔厥,遇到久利有虚寒的情况也可以用。这段讲的很好,我们看看这个,我说这个是厥阴病,可是呢,这个厥阴病像提纲说的消渴什么的都没有了,与那个提纲合不上,所以张仲景认为它在厥这一个阶段,跟这个厥阴病有关系,有必要把它提出来的,而且它还列这么个具体证治,这个专治蛔厥的这个方子。可是这个你要跟在前头厥阴病那四个条文一比,它与这个提纲搞不在一起,可见得这个提纲与这一段它不是一个人搞的。

那么这个方子啊很好,这个方子的确是真正的虚寒久利不已可以治的,而且驱蛔也是有一定的作用的,它既用附子、蜀椒、干姜、细辛这个诸大温大热之药,以温中祛寒,它不是说了脏寒吗。另外它用黄连、黄柏,解烦治逆,这个蛔厥它也有烦呢。这个黄连、黄柏是苦寒药啊,不过虽然苦寒,可是它燥,能治这个下利,下利、同时有烦,不用芩连的很少。那么它这个最主要的是它胃不好啊,胃虚啊,血也虚,我们讲的厥阴病津液虚、血虚,这个津液虚、血虚,你不健胃不行的,所以除了用些温性药,它又加人参,对于血液呢,它也用当归,这就是补益其气血的嘛,这不是还是围绕着健胃吗?最妙的是用乌梅,以它为主。乌梅这个药啊是个酸药,是酸药都收敛,它这个酸药是大量地用啊,酸也能解渴,乌梅它是一个酸敛止渴的这个药,所以这个厥阴病啊,胃虚它要渴,用这个乌梅有止渴的作用,但不是治消渴。同时它这个酸敛也能够制这个温药,你像这个细辛、干姜、附子、蜀椒,都是温性的啊,乌梅不让它太散了。治这个阴虚证啊,太散了不行,太散会出大汗哪,这个乌梅呢收敛,能够敛着避免辛散太过,同时呢它与这个芩连搁在一起更能治下利。这个乌梅啊治下利是很好的一个东西。所以用乌梅为君有这几方面的作用。

另外它又以蜜而为丸,这也是安中补虚的法子,所以这个方子虽然寒热并用,但是互不相干的,所以古人方子配伍很有道理的,它是根据很多实践来的。这个方子要是治这个久下利,你们可以试验,用它是挺好的,但是呢不要用汤药,还是要用丸药,这个还是挺好使的。当然这个四肢厥冷、吐蛔,这个方也可以用。

今天讲到这,这个很有意思,这个后头越讲越清楚了,准知道它这个与厥阴病无关。但是前头这个呢还是和它有关系的,有关系的是我们讲这个厥,不净是厥阴病,你像这个热厥,它讲的绝不是厥阴病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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