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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他 为什么要把“程朱理学”踢出儒家?

乡村中医师傅

声名鹊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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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/12/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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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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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表面看来,理学家程颐和苏轼的争执,似乎是性情方面的争执。
但其实这背后,是两种价值观的激烈冲突

这背后隐含的,其实就是对“圣贤之道”的不同看法。
苏轼的儒学观,是正统的儒家思想观念。
而程颐的理学,虽然时时刻刻打着“圣人”的旗号,实质,是自己贴补、臆断、执其一端不及其余的、僵化呆板的“非儒家”思想观念。从根本上讲,不仅不是儒学,反而是儒学的“颠覆者”。
 
(1)反对诗歌

首先,“程朱理学”颠覆了传统儒家关于“诗歌”的观念。
陈鹄《西塘集•耆旧续闻》记载:
理学家程颐,见到了苏轼最得意的弟子秦观,问道:“‘天还知道,和天也瘦’,是你写的吗?”
这是秦观《水龙吟》的句子。
秦观受宠若惊:正是在下!连忙拱手称谢
想得太美了!
程颐冷冷训斥道:“上天尊严,怎能如此轻易狎侮呢?”
秦观一口年轻的血,差点喷出来。

苏轼是个大文豪。他的文章,诗词,书画,如同瑰宝奇珍,给中华民族留下了宝贵的艺术财富。

在苏轼的心里,文章诗词,自然是非常重要的学问。
宋代的词赋,也是中华文脉里最核心的一部分内容。欧阳修,李清照,陆游,辛弃疾,当然包含了苏轼黄庭坚秦观等人……

大家可以想象一下:没有了这些诗人词人,宋代的文化还剩下什么?


但是在理学家心目里,诗词就是“可有可无”的东西。

《二程遗书》就记录了程颐对诗词的看法。

他说:“某素不作诗,亦非是禁止不作,但不欲为此闲言语。

且如今言能诗无如杜甫,如云‘穿花蛱蝶深深见,点水蜻蜓款款飞’,如此闲言语道出做甚?某所以不作诗。”

他认为,诗词就是闲着没事做的言语。

在《二程集》中,程颐说得更加明白干脆。
“问:作文害道否?
曰:害也。《书》曰:玩物丧志。为文亦玩物也。……今为文者,悦人耳目,既务悦人,非俳优而何?”
 
最后编辑:
《尚书》说:“玩物丧志”,并没有说,文章是玩物。

理学家还是这种“乾坤大挪移”的遮掩手法,说文章是玩物丧志,俳优所干的低贱事。

想想曹丕:“文章者,经国之大业,不朽之盛事也。”

到了老夫子这里,变成了丧志之物,俳优所作。

别忘了!这是诗词最盛时代的唐宋时代,宋太宗亲自作诗:“天子重英豪,文章教尔曹。”

生活在如此时代的程颐,竟然说诗词是“闲言语”,是没有用的。

南宋学者叶适在《皇朝文鉴》中说:“程氏兄弟发明道学,从者十八九。文字遂复沦坏。”

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洛学兴而文字坏。”

这样的思想,不仅仅是程颐这种不会作诗的人拥有。即使写出美好诗篇,写出“万紫千红总是春”等诸多名句的大儒朱熹,同样也持这样的观点。

理学家的一大思想观念:重学术,轻文学
 
试问:在上古的儒学体系里,古代圣贤是不是也是这样来看待诗词的?

完全不是!

如果诗词没有用,请问:整个周代盛行的《诗经》是做什么的?

程颐知道《尚书》有“玩物丧志”之语,那么他有没有读过《尚书•尧典》这句话:

“诗言志,歌咏言。声依永,律和声。”

有没有读过《礼记·经解》中孔子的话:

“入其国,其教可知也。其为人也温柔敦厚,《诗》教也。疏通知远,《书》教也。”

《春秋繁露·玉杯》篇云:“君子知在位者之不能以恶服人也,是故简‘六艺’以赡养之。《诗》《书》序其志,《礼》《乐》纯其养,《易》《春秋》明其知。”

如果写诗只是风花雪月,闲人碎语,圣人何必要这么重视诗歌呢?
 
是人类,就有性情。

泄导人情,是圣王要做的第一件事。而承担这一重要任务的,就是诗歌。

(可参看本人系列丛书《中华文脉:中国诗歌文学经典赏读》)

中华文明,也惟有华夏文明,形成了诗歌的泱泱大观。

从上古的古歌,到周代的诗经,经历南北朝乐府,一直唐风宋韵元音,最后奔向了昆曲?

这是为什么?

因为中华文明的核心特征,就是“礼乐文明”。
 
“礼以立异,乐以合同。”礼和乐,正是“礼乐文明”的核心内容。

这个“乐”,就是“乐歌”,即诗歌。

从古歌,到《诗经》,到唐风宋韵元曲昆曲,没有一种诗歌是不可以唱的。

因为诗歌的本质,就是乐歌。

所以,诗歌,是上古圣贤,顺应人情,创制的一种“言志抒情”的文雅表情方式,是中国人承载情感、泄导情感的重要艺术载体。

尧帝的时候,有唱《击壤歌》;舜帝的时候,唱《南风歌》;当然还有“凤凰来仪”的《韶乐》之类。

周代天子祭祀要唱《升歌》,饮宴有饮宴的“宴乐”、养老有养老的音乐,教育有教育的音乐……

孔子周游列国,失意而回,看到香兰生长在杂草之中,喟然长叹,有《幽兰操》……
 
而这一点,作为口口声声不离“圣人之教”的理学家程颐,是真的不知道?还是知道自动“选择性”屏蔽?

对于“诗歌”之用,圣王明主非常重视。尤其是周代,给我们留下了盛世宝典的《诗经》。

理学家最推崇的无非“孔孟”两位圣人。看孔子怎么评论《诗经》的?

孔子曰:“诗者,天地之心,君德之祖,百福之宗,万物之户也。刻之玉版,藏之金府。”

孔子评价《关雎》:

“《关雎》之事大矣哉!……天地之间,生民之属,王道之原,不外此矣!”

孔子的弟子,也就是理学家拼命想要接住道统之序的子夏,听了孔子这样的话,喟然叹曰:

“大哉《关雎》!乃天地之基也。”
 
理学家程颐,难道不读孔子的书吗?

为什么他却提出了和孔子完全相反的说法:

“作文害道,玩物丧志?”

从这一点看,理学家的思想,是深深禁锢于自己深挖的泥井之中的。

他们根本就不懂什么叫“圣王之道”。

单单从诗歌一方面说,还不足以揭露理学之浅陋。
 
(2)“程朱理学”偷偷塑造的国民性之一:满口天理,心无人性

宋初的社会,还是非常好的,风清气正。一百年之后,问题开始出现。为了重新建立这个伦理,程朱理学诞生了。

程朱理学,将华夏文明引入到一个更加封闭、狭隘的思想空间里。

用清代学者颜元的话:

“率天下入故纸中,耗尽身心气力,做弱人病人无用人,皆晦庵(朱熹)为之也!”
 
那么,“程朱理学”塑造了哪些“国民性”呢?

第一,重天理却缺乏人性的畸形价值观

“程朱理学”的口号,“存天理灭人欲”,要把人的欲望从根本上灭掉,这本身就是反人性的,因此也是反人类的。

任何一种事情,如果不从人性出发,无论妆饰得多么华美炫目,听起来高尚又动听,都会从根本上摧毁人类的幸福。

但是,深受“程朱理学”弊害的人们,并不能意识到这一点。

他们理所当然会用堂而皇之的大道理,义正言辞,指点江山,激扬文字,却对最最基本的人类的性情关注不到。

造成的结果就是:大道理横行,无处不能高谈阔论,而对身边的痛苦视若罔闻。

一个突出的现象就是:提到某种社会现象,一个个精神振奋,唾液横飞,一幅主宰天下舍我其谁的主人翁意识。

身边老人摔倒在地上,都不敢去扶一把。有老人因为多人路过不扶而被烈日晒死的事情。

脑子里全都是天理,没有一点人性。
 
举个身边刚刚发生的例子吧。我有个朋友,孩子研究生毕业刚刚考公,面临政审。因为需要办理一个未婚证明。这原本是一个很简单的证明。

到社区去。那社区的工作人员,义正言辞,提出了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,一幅“天理道义”的化身者。要本人亲自来啊,国家有什么规定啊,按照程序缺少什么了?等等。说了一大堆。

其实就是一个未婚证明,孩子当时在外地,手续齐全的情况下,工作人员就抓住了孩子在外地这个弱点,要求必须本人到场。

于是那同事的孩子,只能在冒着三十多度的高温,学校还在毕业答辩的时期,千里迢迢赶回家,就是因为一张未婚证明,要求本人亲自到场。

有没有人性?你自己看看。

其实国家并不要求本人亲自到场。天理只是一个借口,满足一下自己“为难别人”的那种“小人得意”的满足感而已。

这种国民性,是普遍存在的。很多人都是这种国民性的受害者。但是很少有人明白,这种思维模式的根源在于什么?

存天理灭人欲,养成的忽略人性的、无人性的国民性。

这种例子满天飞。挑选一个不疼不痒的说吧。
 
某地禁止电动车的这种措施。

提出建议,通过论证,并且出台措施,要经历很多人的思考过程,却顺利通过并实施。说明什么?

说明众多工作人员,众多人才精英,都已经形成了共识。而这个措施,很明显,是缺乏“人性基础”的。

证明这么多的精英人士,都没有基本的“人性的”价值观。

曾经丹麦有个总理“笑了场”,因为国家出台政策,不再允许大象表演。既然国家出台了政策,就要考虑到:

马戏团表演的大象,因为政策实施会带来影响。所以国家跟着还有一个政策,现有的大象,国家赎身并抚养。

这就是“人性”基础上的政策。人家原本在进行大象表演(这是合法的,但是很残忍),现在政策突然改变了,原来的大象拥有者利益就受到损害。继续养着不能赚钱,不养大象怎么办?所以,政策禁止的同时,也给大象找到了出路——国家购买。

当然,总理笑场是另一个原因。

其中一只大象和一个叫阿力的骆驼非常友好,舍不得和自己的伙伴分开,所以总理只能决定将骆驼也买走,避免大象太难过。丹麦总理因为这个忍俊不禁,笑了场。在会议上,她感谢其他政党允许她这样做。

这种思维,就是基于“人性化”的思维。
 
在政策涉及到“别人”的时候,要考虑别人、任何人的感受和利益。不能够随意侵害任何人的利益。

一个大城市,面对人数众多的电动车的用户,轻而易举就出台了政策,禁止电动车。

有几个问题是他们根本不考虑的。

第一,这些电动车用户的损失,谁来弥补?

第二,这些用户不用电动车,用什么替代?

他们为什么不需要考虑呢?

因为严重缺乏“人性化”思维。

他们不知道:出台政策的基础,是服务人的,而不是限制人的。

为什么这么多精英阶层,出台政策却缺乏“人性”思考呢?

就是因为我们的“存天理灭人欲”的思维方式。
 
在管理者的心目里,天理是至高无上的。禁止电动车,保障城市的交通通畅,这就是天理。

为了这个天理,就可以禁绝任何人。

在这样的“存天理灭人欲”塑造的国民意识里,天理是唯一重要和最应该倡导的,人欲可以灭掉的。

所以,大道理满天飞,义正言辞的指责,色厉威严的表态,指点江山的激情,就是为了弘扬天理。

而最基本的人性,却没有人去考虑。

这样的例子有多少,难以尽数。以天理的名义,粗暴干涉基本人性的事件,也比比皆是。

为什么会这样?就是“程朱理学”推行几百年造成的深层国民心理,培养的国民性。

这是其一。

第二是什么?道德的极致化。很快回来。
 
“程朱理学”偷偷塑造的国民性之二:极端偏激,忽左忽右

“程朱理学”给出的“存天理”的出路,就是修身养性做圣人。整个社会以道德的“完美型人格”为典范,来衡量对错,格物致知。

既然社会要求“完美型人格”,而人的天性决定了“人无完人”,怎么解决这个天然的矛盾呢?

只有两种办法:

一种伪饰,塑造脱离人性的光辉无瑕人物;

一种是“求全责备”,对一个处于社会有影响的人,要么去掉所有缺点美饰成圣人;要么抓住一点人格瑕疵全面否定。
还以宋代的例子来说(现代的例子很难通过,所以避开了)。

苏轼出了一场考题,大概意思是这样的:

“国家承平百年,六圣相授,为治不同,同归于仁。

今朝廷欲师仁祖之忠厚,而患百官有司不举其职,或至于偷。

欲法神考之励精,而恐监司守令不职其意,流入于刻……”

这道考题的意思是:朝廷一直实行仁政,承平百年,有六位圣明的先帝来主持国政。

现在想要效仿仁宗皇帝的忠厚,怕百官不尽职尽责,偷懒行事;

效仿神宗皇帝励精图治吧,恐怕百官不能领会职责,太过苛刻……

这道“策问”题,是苏轼针对当时的国事而出的一道题目。正常思维下,没有什么问题。

但是,因为“道德极致化”,不允许圣人或者高贵的人有道德瑕疵,问题就会产生。
 
这道题目涉及到了仁宗皇帝和神宗皇帝,这两个皇帝必须是“百分百”清明通透洒脱磊落光明正义完美无缺的,就有左司谏朱光庭,盯着其中的“偷”字,弹劾苏轼,要定他的罪。说:

“这里不应当用偷字。而且苏轼把先帝和汉代明君相比,有贬低之意。希望能够定苏轼的罪,以警戒那些不忠的臣子。”

因为“道德极致化”,圣人和帝王必须是道德完美无缺的,用了一个“偷”字,还不是直接描述帝王的,都被视为大罪。

这是宋代“程朱理学”刚刚兴起时候的事情。

经历几百年发酵,我们国民的思维就变成了这样。只要是圣人,皇帝,都必须是完美无缺的,光辉灿烂的,没有一点瑕疵的。

这是人吗?
 
人无完人。

每个人都有长处,也有不足。很多著名的艺术家、文学家,比如毕加索,他的华丽的私生活的袍子里长满了虱子。

但是不管虱子长多少,都不妨碍他成为一个伟大的艺术家。

我们没有必要去树立一个典范英雄人物,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点点瑕疵,全部都是光辉灿烂的。

但是,由于“程朱理学”“存天理灭人欲”思想的影响,将天理和人欲完全对立起来,人们会不知不觉产生一种思维模式:

凡是存在人欲的地方,一定损害天理。

所以,居里夫人其实有桃色事件,爱迪生结结实实是一个渣男,毕加索谈了无数次恋爱……诸如此类的,都认为有损伟人形象,一律给予排斥。

于是,塑造出一系列光辉灿烂,毫无道德瑕疵、没有人性的温度,经过伪饰的圣人。
 
如果寻找道德瑕疵,南宋殉国的文天祥,张世杰也能挑出一大堆毛病来。

文天祥生活非常奢靡,纯粹属于“人欲泛滥”;而张世杰的毛病,能挑出一大箩筐。

但是,因为他们都被当作英雄人物了。这些瑕疵就被有意无意抹去了。

这些为了国家而死去的人,即使身上有很多缺陷,也不妨碍他们成为民族的英雄。他们的高贵气节,挽救国难的义举,就足够了。

但是,我们的思维模式“不接受”。他们必须高贵,高尚,无瑕。

于是,所有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英雄,都是光辉灿烂完美无缺的。

虽然很完美,但是没有了人性的烟火气,反而感觉不真实。
 
“道德极致化”对于帝王、英雄之类的高端人物,采用的是一种美饰、遮掩的手法。

而对另一种低端人物,则采用另一种倾向,“求全责备”。

道德问题被放在第一位,不容亵渎。其他的才干,能力等问题,都会因为道德瑕疵而受到影响。

比如南宋末年的爱国词人胡铨,因为娶了一个歌妓为妾室,被朱熹大肆嘲讽;

辛弃疾原本有忠君报国之才。他被朝廷起用,人已经到了京口北固亭,北望神州,怀了一下古,“气吞万里如虎”,准备大干一场,北伐中原。

在这关键时刻,有人弹劾辛弃疾的财物问题。辛弃疾很快被撤职,回了那个“稻花香里说丰年”的乡村,听“蛙声依旧”了。

这是古代的例子。
 
现代的例子,也来个不疼不痒的吧。

某一位影响很大,很风靡的讲哲学的学术明星,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,突然火了!于是,她迅速被推上神坛,成为英雄:

渊博,深刻,高学历,有思想,善于明辨……

甚至有人大言不惭,称颂她是和康德、黑格尔并列的哲学家。

所有的优美词汇都可以赠送给她。反正不要钱。

在“道德极致化”的思维模式里,人们非常渴望超越凡人的光辉灿烂的英雄。似乎只有在英雄光环的照耀下,他的人生才会得到普照的阳光。

他们非常乐于将英雄推上圣洁的殿堂,让她焕发出无穷无尽的光辉。

哪怕你有一句质疑,很快就会引来一句不阴不阳的讽刺:

“承认别人优秀这么难吗?”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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